Intro
2018年,一名愛爾蘭的少女離奇失蹤。她的父母非常著急地找尋她的下落。然而,幾天後,他們懸著的心終究碎了一地。警方的行動也從尋人轉為追凶。
隨著偵查的推進,真相呼之欲出。但誰都沒有料到,所有線索的另一端牽著的,會是少女的同學;誰也不願意相信,巨大邪惡的背後,會藏著一張如此稚嫩的臉龐。
Lucan/Dublin
案件發生在愛爾蘭東部一個叫萊克斯利普的小鎮。它座落於利菲河畔,與首都都柏林相距約40分鐘車程,交通相當方便。不僅如此,這裡還有富含歷史的城堡景觀,以及貼近大自然的公園和健行步道。這個美麗悠閒的郊區城鎮,是故事主人公一家的理想居所,是他們夢想成真的地方。
然而,在2018年,「愛爾蘭史上最年輕的謀殺犯」這幾個字狠狠摧毀了他們的世界。加害者因為年紀太小而得以終生匿名,使得他們的遭遇永遠要和代號寫在一起,他們的傷痛也永遠比真相還要清晰。
那麼,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?此案又是如何揭露愛爾蘭黑暗的一面?讓我們從2004年的2月說起。
Ana
2004年2月18號,Anastasia Kriégel 或是 Krie“g”el,都有人唸,大家都叫她 Ana。Ana 出生在俄羅斯的西伯利亞。她的生父生母由於某些因素,決定將她送到孤兒院尋求領養。雖然她的人生起頭比常人要坎坷些,但新家庭溫暖的雙臂很快地就向她展開。在 Ana 兩歲半的時候,一對來自愛爾蘭的夫妻正式領養了她。媽媽 Geraldine 是愛爾蘭人,爸爸 Patric 是法國人。這對夫妻經濟優渥,多年來試著生育但未能如願,因此當知道自己能夠成為 Ana 的父母時,他們真的是欣喜若狂。在經過一番等待和層層手續後,他們親自前往俄羅斯把 Ana 接回家。那一天,他們三人的人生成為一個完整的圓,Ana 也在他們夫妻的悉心照顧下長成一個亮麗開朗的女孩。
在 Ana 的家中,領養的事從來不是個秘密。從 Ana 懂事開始,爸爸媽媽就鼓勵她記得自己來自俄羅斯的出身,並選擇保留她原本的名字 Anastasia。他們一直非常感謝女兒的原生家庭,讓他們有機會成為家人。
很快,Ana 開始上學了。她的小學生活大致上過得很開心,只是語言的隔閡和一些健康問題,還是給她帶來了一些挑戰。起初,醫生在 Ana 右邊的耳朵裡發現一顆腫瘤。雖然經過手術腫瘤得以移除,但她右耳的聽力仍大受影響,連帶視力也受損。接著是 Ana 的骨頭生長比肌肉快,導致她的身體時常感到疼痛。她小小年紀又要跑醫院又要顧學業,真的是很不容易。對 Ana 來說,比起身體的疾病,更讓她痛苦的是來自學校同學和網路的霸凌。
Ana 喜歡跳舞和表演,但她不太擅於社交。小學畢業前,老師特別找來 Ana 的爸爸媽媽談話。他說 Ana 比同齡的孩子還要天真,也非常容易相信別人。他擔心 Ana 升學後會適應困難,甚至可能成為同儕針對的目標。這位老師的擔憂很快地應驗了,而且問題的棘手程度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期。
2017年,上了國中的 Ana 果然在學期開始不久後,就成為同學們口中的怪人。部分原因是她的個性和家庭背景,但更大原因是她的外貌。Ana 在14歲時已經長到172公分,她的長相也遠比同年紀的孩子們成熟,走在路上說她是個18歲的大學生都不會有人懷疑。這樣內外在都無法融入的窘境,讓 Ana 在學校完全交不到朋友,社群媒體便在此時成為她最大的寄託。Ana 最常使用的平台是 YouTube,她熱愛拍影片,內容主要是跳舞、唱歌和介紹一些她喜歡的化妝品。雖然現在帳號已經不在了,但當時那個有一百多個訂閱者的頻道是她的小世界,是她的舞台,是她少數能與人群交流的管道。
然而,網路的世界是雙面刃。給她鼓勵的人很多,攻擊她的人也不少。一些網友在她的影片留言要她「去死」,甚至威脅要處決她。這些惡意對 Ana 造成很大的打擊,加上她在一次學校的活動中遭到性騷擾,種種壓力讓她的心理健康迅速惡化,甚至開始出現自傷的行為。Ana 的父母見狀,決定介入控管女兒社群媒體的使用,同時也積極與學校溝通,並尋求心理醫師的幫助。從2018年開始,Ana 每週都會參加諮商,她的狀況也隨著一次次面談而有所改善。截至目前為止,問題還不算大。青少年嘛,在那個年紀,誰沒有過自己的掙扎。大家都相信 Ana 一定可以熬過去,Ana 自己也很努力在克服挫折,直到5月的那一天,偽裝成友誼的邪惡直接來到了 Ana 的家門口,把好不容易燒起來的火光再一次澆熄。
Day of Disappearance
2018年5月14號,禮拜一。Ana 從學校早退去參加諮商,下午4點回到家時,家裡只有退休的爸爸在,媽媽還在上班。於是,接下來還有考試的 Ana 很自發地回到房間溫書,而爸爸則在後院澆花享受陽光。
大約下午4點55分,前門響起了敲門聲。當爸爸去應門時,發現門前站著一個小男生。對方報上名字後說想要跟 Ana 說幾句話。雖然這個請求有些唐突,爸爸還是喊了 Ana 下樓。Ana 得知後表示這個男生是學校同學,但他倆並不熟,她也很好奇對方會有什麼事要找她。接著,兩個青少年就這樣在門口窸窸窣窣了一陣。站在不遠處的爸爸沒有聽到他們在聊什麼,但幾分鐘後 Ana 便跑上樓拿了她最喜歡的帽T,說她要出去一下。爸爸還提醒她說考試在即,她得讀書呢,但 Ana 笑著回應說她很快就會回來,然後就和男孩一起往附近的公園走去。
大約下午5點,Ana 的媽媽回到家沒看見女兒,就問丈夫女兒去哪兒了。當她聽到丈夫說有個男孩來找 Ana,兩人還一起去散步,她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。她說:「不會有人上門要找 Ana 的,因為 Ana 沒有任何朋友。」下午5點30分,媽媽給 Ana 發簡訊要她立刻回家,但訊息沒有顯示已讀。於是幾分鐘後她又傳了一條:「如果妳再不回覆我就要報警了。」然而,Ana 依然沒讀訊息,也沒有回電。這下媽媽真的急了,她二話不說就衝向公園找人。不過來來回回在公園繞了好幾圈,怎麼樣就是沒有看見女兒的身影。其實從 Ana 離家到現在也才不到一小時,沒積極回覆電話和訊息對於一個青少年來說是挺正常的,但媽媽就是感覺到 Ana 不對勁,因為他們倆很親,是那種不管人在哪裡、在做什麼,都會保持聯繫的母女。媽媽想要立刻報警,但她也知道警察會要她再多等等。於是晚餐後,她和丈夫又開車繼續到鎮上找,一直找到晚上9點,Ana 還是音訊全無,他們才正式向警察報案女兒失蹤。
警方這邊從爸爸的口中得知 Ana 稍早是跟著一個男孩出門。他們成功在資料庫中找到該男孩的住址後,決定先去找男孩問個清楚。由於這個男孩才13歲,他的身分受到法律永久的保護,因此所有報導文章甚至是法庭上的文件都只能以「男孩B」來代稱他。為了方便解說和讓大家更好理解,接下來我們稱這位男孩B為 - 小明。
大約晚間11點,警員來到小明家敲門。來應門的是小明的父母。警員告訴他們,小明的同學 Ana 失蹤了,而小明是最後跟她在一起的人,所以他們想找小明談談,看他知不知道 Ana 的下落。小明告訴警員,他今天確實去找過 Ana,但他們一起走到公園後,他想起還有作業沒寫,所以在5點40分左右就決定先回家,至於 Ana 後續去了哪裡他真的不知道。警員聽後點點頭,考量到時間已經不早,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,離開了。
Investigation
隔天,5月15號,Ana 失蹤案的調查正式開始。警員再次回到小明家,希望能多問到一些線索。沒想到才過一個晚上,小明的說詞就有了改變。這次,小明的陳述中提到了一個班上的同學。由於這個男孩也是13歲未成年,受到法律的終身匿名保護,在所有資料上他被稱為「男孩A」。為了方便理解和講述,接下來我們稱男孩A為「小剛」。
小明跟警察解釋道,昨天他去找 Ana,其實是受小剛之託。Ana 喜歡小剛,但小剛對她沒意思。為了當面把話說開,小剛說要約在公園見面。小明表示他只是負責把女方帶出來,抵達公園後他就離開了,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。這故事聽起來有些怪,但警察叔叔們很有耐心,他們沒有質疑或繼續逼問小明,而是帶他到公園,讓他模擬昨天行走的路線。因為公園很大,順著小明的足跡調閱監視器,肯定比毫無頭緒地瞎找要容易得多。記錄好小明的足跡後,警員們隨即前往小剛家詢問。小剛的證詞基本上與小明一致,他說他在公園裡「溫柔地」拒絕了 Ana 後,Ana 就很難過地跑走了。但當警員接著問 Ana 往哪個方向跑、幾點跑的時候,小剛全都一問三不知。無奈之下,警員們只好把兩個男孩一起帶回公園,讓他們再次走一遍自己的路線。
截至目前為止,兩位男孩都還被視為證人。帶他們回公園模擬足跡,是希望他們能記起更多細節。但警員們越走越覺得奇怪,因為他們發現小剛走路一跛一跛的,還一直扶著手臂,好像人不太舒服的樣子;再來是小明,他走的路線明顯和早上說的不一樣,最後他在東邊的越野車道附近完全停下來,還偷偷跟小剛交換了一個眼神。這些不尋常的舉動警員全都看在眼裡,也讓他們對這兩個男孩正式起了疑心。
公園行程結束後,警員將小剛和小明帶回警局做筆錄。小明依然堅持他原本的說法,表示把 Ana 帶到公園後就離開了,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知道。然而小剛的供詞則顯得詭異。他說,他的手和腳會受傷,是因為他昨天離開公園前,突然被兩個惡霸毆打,但幸好最後他用跆拳道踢到了對方的頭,成功把對方嚇跑。警方雖然對這套說詞的真實性有所保留,但也不能忽視這條線索。因為小剛提到的這兩名惡霸,或許真的與 Ana 的失蹤有關。於是,警員收取了小剛的鞋子作為證物,並將其送往實驗室檢驗 DNA,希望能辨認出這兩位惡霸的身分。
Body Found & Investigation II
時間來到5月17號,距離 Ana 失蹤已經過了三天。警方持續擴大搜索範圍,也不得不開始為最壞的結果做準備。今天他們搜索行動的重點之一,是公園東邊出口附近的一個農房。這棟農房有名字,叫格倫伍德別墅,建於19世紀初期,佔地超過100英畝。房子的持有者一直想將它改建成療養院,但多年來建案申請一直沒有通過,所以這棟大房子便成了廢棄屋,也成了青少年最喜歡聚集和做非法勾當的地方。從照片上我們能看到左邊的屋頂破了一大塊,那是早先孩子們在這兒玩火造成的。除了這一區以外,屋子其他的地方都非常陰暗,因為幾乎所有窗戶都被木板和磚頭覆蓋,所以即使是大白天,警員們在搜查時仍需開著手電筒。
警方在一樓的搜索沒什麼斬獲,但當人員上到二樓,空氣中的氣味立刻讓他們進入警戒狀態。警員們在二樓右手邊第一間房間的門口聞到一股濃烈的鐵味,他們認得出來那是血的味道。於是他們繼續往裡頭走,接著就在窗戶附近的地上看到一個像是賣場模特兒的人形。當其中一位警員用手電筒一照,大家才驚覺那不是模特兒,而是一個被頭髮蓋著臉、脖子纏著膠帶、全身只穿著襪子的女孩。警員們在房間四周找到女孩散落的衣物,其中包括一件黑色的帽T和一台摔壞的 iPhone。經過法醫鑑定,他們確定這名女孩就是三天前失蹤的 Ana Kriegel。
屍檢報告指出,Ana 遭到侵犯和毆打,全身傷口高達50處,致命傷則是鈍物在頭部和頸部造成的重擊。由於她的假指甲全都掉光,加上她四肢的防禦性傷痕,法醫斷定她生前曾和歹徒有過非常激烈的打鬥。
Ana 確定遇害,這意味著兩個男孩正式從最後的目擊者變成最大的嫌疑犯。隨著案發現場物證的比對結果一一出爐,小明和小剛兩人的謊言也開始土崩瓦解。5月23號,鑑識人員在小剛的鞋子上檢驗出 Ana 的血液,而且從噴濺的痕跡判斷,他們確定小剛要不是攻擊者,就是站在很近處的旁觀者。於是,5月24號,警方將兩位男孩逮捕,並安排他們在不同的警局進行審訊。
兩位男孩的審訊進行了好幾天。由於他們都還未成年,監護人必須時時在側。男孩們隨時想要吃喝、休息都可以,因此警方偵訊的力道和速度也不得不放得很柔和很慢。以下是審訊過程的重點整理:
先從小剛開始。警方在他家找到一個裝有手套、面具、護具和膠帶的背包,這些物品上除了小剛的 DNA,背包、面具、護具的內外側也都沾有 Ana 的血。還有鑑識人員在 Ana 那件黑色帽T上,採集到小剛的體液。光是這幾項證據,就足以證明小剛曾經到過案發現場。然而,最令人驚駭的,還是小剛手機裡的內容。他的兩支手機裡有超過一萬兩千張的暴力成人圖片,根據搜尋紀錄,小剛特別鍾愛動物和小孩相關的類別。這不僅透露出他心靈的黑暗,也間接說明了他的犯案動機。面對這些證據,小剛的回答一律是不知道和無可奉告。總之,他不認罪。但物證齊全,即使得不到小剛的自白,檢方仍以謀殺和侵犯罪名起訴他。
小明這邊,則是在審訊進行到第四天時才有進展。小明說,大約在案發前一個月,小剛突然問他:
「欸,要不要殺個人?」
小明回說他不要。小剛不死心繼續問,「蛤,為什麼?」
小明回答:「因為很智障啊。啊你想要殺誰?」
小剛說:「Ana Kriegel」
小明表示這段對話最後匆匆結束,他說他完全不覺得小剛是認真的。他繼續解釋道,那天他把 Ana 帶去公園,純粹是讓小剛跟她單獨說話而已,他說他不知道兩人最後去了哪裡。小明也說他沒有到過廢棄屋,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。但警方掌握的證據卻一再打臉小明的說法,因為不止一個人證和監視器畫面證實,小明和 Ana 根本沒有在公園停留,而是直接往廢棄屋走。面對謊言一個個被拆穿,小明終於鬆口承認他到過廢棄屋,也目睹了小剛攻擊 Ana 的過程。但他說當下他很害怕,不曉得該怎麼辦,所以最後他逃跑了。審訊進行到此,小明的信用已經完全掃地。從第一天開始,他的供詞就不斷隨著警方提出的證據而改變。所以,他是真的不知道小剛的計畫嗎?他真的只是因為害怕才沒有阻止小剛嗎?這些問題警方都沒有答案。檢方在評估所有證據後,決定以謀殺罪起訴小明。
Trial
2019年4月30號,兩個男孩的庭審正式開始。少數得以進入法庭的記者表示,這場庭審是他們見過最詭異的場景。由於怕審判程序嚇到兩名未成年的被告,法官和律師都不著正裝也不戴假髮。男孩們的父母可以坐在他們旁邊,隨時牽著他們的手,給他們依靠。在鑑識人員和驗屍官詳述案發現場和 Ana 傷勢的環節,兩位男孩也獲准離開法庭,理由是要避免如此暴力血腥的畫面對他們造成陰影。反觀 Ana 的父母從頭到尾靜靜坐在台下,聽著自己女兒如何遭棍棒和磚塊毆打。這場面對比鮮明,似乎兩位男孩才是受傷害的一方。
為期7週的庭審中,小剛因為證據確鑿,他的律師幾乎無法替他辯護,但他的辯護團隊仍然試圖掙扎。他們提出 Ana 和小剛是兩情相悅,試圖以此推翻侵犯罪名,爭取減刑。小明這邊則非常仰賴陪審團的心證,因為檢方沒有任何生物證據能證實他參與了謀殺。他的涉案程度,主要建立在他的供詞和幾段監視器畫面上。
2019年6月18號,陪審團在經過5天的討論後做出了裁決。他們判定小剛的謀殺與侵犯罪名成立,小明則是謀殺罪名成立。聽到這個裁決,小剛抱著媽媽哭了,而小明的爸爸則當場站起來破口大罵,認為他的兒子不知情也沒有參與,憑什麼被判有罪。但法官後來給的解釋是,陪審員已經詳細觀看過小明所有的審訊畫面,認定小明是知情的,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刻意隱瞞事實,到後來被捕依然謊話連篇。而且如果不是他將 Ana 帶到廢棄屋,小剛的計畫也無法如期執行。
2019年11月,小剛被判處無期徒刑,服刑期滿12年後可接受評估,看是否符合假釋資格。小明則被判15年有期徒刑,服刑期滿8年後可接受評估爭取假釋。這也意味著小明和小剛分別在2027年和2031年就有機會出獄重新開始。屆時,政府將會給予他們全新的身分,讓他們迎接一個嶄新的開始。
法庭外,Ana 的父母走向殷殷等候的記者,發表了最後一次聲明。他們說刑期就算是一輩子也不夠。他們知道司法已經盡力還 Ana 一個公道。他們現在只希望眾人記得 Ana,不要忘記這個可愛的女孩曾經存在過。
Conclusion
司法審判或許能揪出禍首定罪犯人,卻不一定每次都能理清禍因。我們都知道本案是小剛所為,但對於他的動機,大家只能自行解讀。兒童暴力傾向的成因常與不穩定的家庭背景、創傷經歷和精神疾病等因素有關聯。例如發生在英國1993年的 James Bulger 案,兩名10歲的男孩 Robert Thompson 和 Jon Venables 誘拐虐殺年僅2歲的小 James。經過調查後證實,兩位犯人的確都經歷過父母離異和成長環境動盪,這一發現似乎給了大眾一個合理的解釋,為他們的行為找到歸因。然而,頻道前幾集也提到過幾個案例,如驚聲尖叫案的 Torey 和 Brian,斷箭城的 Robert 和 Michael,他們的成長背景相對穩定,也沒有遭遇創傷,但最終仍走上了暴力的不歸路。因此,對於未成年犯人,各國社會面臨的困境是相似的——如何處置他們才能達到重建康復和防止再犯的目的?專家們提出了終生匿名的重要性,理由是匿名能讓未成年犯人與過去的行為分割,幫助他們從錯誤的觀念恢復,建立新的認同,從而降低再犯率。
小明和小剛成年以前都住在名為奧伯斯敦兒童拘留所的機構裡。許多人批評那裡不像監獄,倒像旅館,對於罪犯來說根本算不上懲罰。然而在2022年底,兩位男孩都已經轉移到成人監獄。據說他們倆在放風的時候還會見到面,但從來不交談,大概是友誼的小船已經徹底翻了。關於他們能終生匿名這件事,愛爾蘭執行得非常徹底。2021年,一位名叫 Louise Heaney 的婦女因在臉書上發佈小明和小剛的照片,被判18個月有期徒刑。不過她在法庭上誠懇認罪,表示因為她的友人也曾遭遇類似事件,情緒沖昏頭才會犯法。法官網開一面,最終暫緩執行,讓她免於坐牢。
根據愛爾蘭時報2023年8月的報導,格倫伍德別墅兩年前已以4百萬歐元的高價易手。當前的擁有者與英國豪華護理集團 Care Concern Group 合作密切,如果計劃順利,未來兩年這棟廢棄屋將會煥然一新,成為一流的療養院。
再過幾年,小剛和小明很可能就會回歸社會,帶著新的身分重啟人生。他們可以與過去的自己告別,把記憶都留給那兩個被稱為 A 和 B 的男孩,而 Ana 將永遠停留在14歲。Ana 在國一學期剛開始時寫過一篇文章,主題是老師給的,要他們寫對未來的希望和夢想。Ana 的媽媽在受害者陳述時,當著兩個男孩的面朗讀了這篇文章,我將其翻譯成中文,作為這支影片的結尾:
我希望我能順利上國中,而我的確辦到了,所以第一個目標達成。我的第二個願望是跟我爸爸一樣去讀巴黎大學,那可是最難進的大學之一呢。當我從巴黎學成歸來,我想養一隻狗,也想結婚,但我不確定是否想要孩子,嗯…至少現在不想。我希望能過上美好的生活,也希望我遇到的每個人都很友善。
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,如果你有什麼想法,歡迎在下方留言,和大家一起討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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